既要物质富足 也要精神富有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着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全局，站在“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的战略高度，深刻把握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辩证关系，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中国式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强调“坚持两手抓、两手硬，不断夯实人民幸福生活的物质条件，不断丰富人民精神世界，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的重要论述，从哲学的高度和实践的广度，深刻揭示出人类社会历史运动发展和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原理，深刻阐明了精神文明的重要作用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特点及规律。“推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既是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最新发展的重要理论成果之一，是中国式现代化理论的一个重要方面；同时又是新时代新征程推进文化强国建设的一项重大实践要求，是必须始终牢牢坚持的一条重要实践原则。

“两个文明”协调发展的哲学内涵

“推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既是重大实践课题，又是重大理论命题，蕴含着非常深刻的理论内涵。根据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是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全部成果的总括和结晶，物质与精神辩证统一于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进程和人的社会实践之中。一方面，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社会发展变迁会引起思想文化、价值观念的变化；另一方面，人的思想意识对社会具有很强的能动作用，正确反映历史发展规律的意识和观念会极大引领、推动社会的发展进步，反之则会阻碍社会发展进步。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由此提出精神生产理论，指出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是人类社会生产实践的两大基本形式，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进步既需要强大的物质力量，又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一方面，物质文明在整个人类社会文明体系中具有基础性作用，“精神生产随着物质生产的改造而改造”，人的精神上的追求与富足不能脱离一定的生产方式和现实物质条件；另一方面，物质生产与精神生产之间不是决定与被决定、支配与被支配的单向关系，人类精神发展在推动社会发展中同样具有重要作用。马克思指出：“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互为条件、互为支撑、互为目的，进而相互转化、辩证统一。

习近平总书记充分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基本立场和观点，总书记明确指出：“辩证唯物主义虽然强调世界的统一性在于它的物质性，但并不否认意识对物质的反作用，而是认为这种反作用有时是十分巨大的。”思想文化建设虽然决定于经济基础，但又对经济基础产生反作用。“先进的思想文化一旦被群众掌握，就会转化为强大的物质力量；反之，落后的、错误的观念如果不破除，就会成为社会发展进步的桎梏。理论自觉、文化自信，是一个民族进步的力量；价值先进、思想解放，是一个社会活力的来源。”

推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

中国式现代化的社会主义性质，决定了它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以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目标，这也就必然要求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协调全面发展。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那样，“只有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都搞好，国家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都增强，全国各族人民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改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才能顺利向前推进”。

追求人在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充分、均衡发展是科学社会主义的必然逻辑。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的生命存在是全面、丰富的，从大的方面讲包括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对人来说，物质贫困肯定不幸福，但物质充裕而精神贫乏困窘也不可能幸福，只有物质和精神都充实丰沛才是幸福。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人民的需求是多方面的”，物质需求第一位并不是说人民对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就是可有可无的，“人类社会与动物界的最大区别就是人是有精神需求的，人民对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时时刻刻都存在”。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里就共产主义理想和目标明确指出：“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就在于资本主义社会中人沦为了资本的附属品，成为商品与资本的奴隶，成为丧失了自由、主体性和独立完整人格的片面的人。马克思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具有独立性和个性，而活动着的个人却没有独立性和个性”，人变为了“单向度的人”、物化的人而非全面的人、完整的人、文化的人。马克思主义的无产阶级革命运动，从根本上说就是要破除拜物教、克服膨胀肆虐的物质主义，使人“自主活动同物质生活一致起来”，让每个人的主体性与创造性，自由性与全面性丰富性，都得到充分彰显；使人作为文化的人、文明人的本质得到复归和真正实现。

正因如此，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是坚持和发展社会主义，推进科学社会主义事业必须要遵循的一条基本规律，同时也构成了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中国式现代化区别于其他现有现代化模式、现代化道路的重要本质性特征之一。

战胜前进道路上各种风险挑战，文化是重要力量源泉

现代化是中国自近代以来一百多年的重要主题。中国共产党致力于领导中国人民实现现代化，对如何实现中国式现代化进行了不懈的探索。随着中国式现代化理论越来越成熟，党对于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性及其内涵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刻。最终，“两个文明”协调发展作为中国式现代化内在的重要组成部分和目标任务，得以正式确立。

新中国成立不久，毛泽东先是提出“将我国建设成为一个具有现代工业、现代农业、现代科学文化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三个现代化”的国家建设目标任务。后来，毛泽东把“三个现代化”发展为了“四个现代化”。1964年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召开，周恩来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向全国人民正式宣布：“四个现代化”的任务“就是要在不太长的历史时期内，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具有现代农业、现代工业、现代国防和现代科学技术的社会主义强国。” 改革开放初期，我们党继续坚持“四个现代化”的奋斗目标，提出八十年代要做的三件大事之一就是“要加紧经济建设，就是加紧四个现代化建设”，而“三件事的核心是现代化建设”。1987年，党的十三大提出“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宏伟目标；1991年，又将“富强、民主、文明”的基本目标进一步阐发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政治和文化”。

进入二十一世纪，党把社会主义现代化奋斗目标从“富强、民主、文明”进一步拓展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由过去的“三位一体”，发展为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并列的“四位一体”。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由“四位一体”发展到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因应时代要求，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全面把握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和中国国情，把文化建设摆在了更加突出的位置。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文化是重要内容；推动高质量发展，文化是重要支点；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文化是重要因素；战胜前进道路上的各种风险挑战，文化是重要力量源泉。

中国式现代化是以人民为中心，促进物的全面丰富和人的全面发展的现代化。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现代化的本质是人的现代化。因此可以说没有人的现代化就不可能有真正的现代化的实现。推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最终指向就是要推动现代中国人在物质和精神、思想意识上都现代化，实现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人的生活和社会的发展进步，只有物质生活条件、硬件设施、经济指标的改善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要有精神的丰沛充盈、精神生命的发展完善、精神品格的独立健全。现代化是为了人，人才是现代化的真正目的。人的现代化决定了中国式现代化要让广大人民群众的物质和精神世界同样富足、物质生命和精神生命都充分发展。

【作者系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文史教研部世界史教研室主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