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洲：“一带一路”的世界意义与高质量发展（2）

二、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的世界意义

（一）“一带一路”是对古代“丝绸之路”精神的继承与重塑

“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都带有“丝绸之路”一词。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丝绸之路”是一个耳熟能详的概念，中学历史教科书中就讲到“张骞通西域”开辟了丝绸之路。古代延续了几千年的“丝绸之路”影响及于世界各大主要地理区域，尤其是欧亚大陆和北非，它不只是以中国的丝绸和瓷器为代表的商品贸易，也包含各大区域之间的文明交流与人文往来，将世界各主要贸易带、文明带串成了一个整体。互通有无的不仅是各地的商品，更有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丝路精神”。

2014年6月5日，习近平主席在出席中阿合作论坛第六届部长级会议开幕式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丝绸之路承载的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精神薪火相传。2017年5月14日，习近平主席在首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中指出：“古丝绸之路绵亘万里，延续千年，积淀了以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为核心的丝路精神。这是人类文明的宝贵遗产。”在2023年第三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习近平主席又阐述说：“我们深刻认识到，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丝路精神，是共建‘一带一路’最重要的力量源泉。我曾经讲过，古丝绸之路之所以名垂青史，靠的不是战马和长矛，而是驼队和善意；不是坚船和利炮，而是宝船和友谊。”

21世纪的“一带一路”不仅要学习和继承古代“丝路精神”，而且要在国际交往和贸易往来中，根据变化了的世界现实与新的目标诉求，重塑“丝路精神”。这也可以称为“一带一路”精神，这包括对国际规则的强调，大国责任的担当，构建新型国际关系，不搞对抗，互联互通，交流与分享，超越了传统的地缘政治竞争，开拓新的发展空间，尊重主权国家的道路选择，以和平的商业精神解决国际争端而不是在国际关系中东动辄使用武力等。新“丝路精神”或者说“一带一路”精神的构建也是国家间关系和对人类交往方式的一种重塑。甚至可以说，这种“一带一路”精神如果得以推广，以现实主义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将为之焕然一新。

（二）“一带一路”为当前全球化进程中的发展与合作问题提供了中国方案

2017年1月17日，习近平主席在世界经济论坛2017年年会开幕式上宣布了举办首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的消息，也就是2017年5月在北京主办“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共商合作大计，共建合作平台，共享合作成果，为解决当前世界和区域经济面临的问题寻找方案，为实现联动式发展注入新能量，让‘一带一路’建设更好造福各国人民”。在2019年4月举办的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上，习近平主席在主旨演讲中也明确表示：“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目的是聚焦互联互通，深化务实合作，携手应对人类面临的各种风险挑战，实现互利共赢、共同发展。”

当前全球化发展进入新阶段，甚至出现了一系列“灰犀牛”“黑天鹅”事件，国际社会的互相信任更加脆弱。比如，许多国家的发展滞后及其引发的社会动荡、“街头革命”，以及一些发达国家的“逆全球化”事件等，都说明全球治理面临危机，恰如习近平主席多次所说的，今天的世界又到了一个“历史的十字路口”。如何跨过这个“历史的十字路口”，这是人类共同的挑战。

这其实说明全球化经过了三十多年的快速发展之后，出现了原有动力的衰减，一是需要新的动力注入和制度供给，如果说过去的经济全球化发展动力主要源于西方，那么今天中国可以成为全球化新的动力源，“一带一路”就是这种体现；二是解决全球治理危机和治理赤字，需要合作性的共同平台和制度供给，“一带一路”倡议恰是这样的一种制度供给。

当前全球化进程中出现的发展动力不足以及治理危机和治理赤字，归根结底还是和平与发展的问题，所以和平与发展仍然是当今世界的主题，这一点没有变，只是今天的和平与发展问题出现了新形态，呈现了更加复杂的局面。但无论如何变化，发展始终是硬道理。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一带一路”的立意：对于解决当前时代面临的全球共同发展问题，凝聚新共识，提供新方案，提供制度合作平台，开拓新的发展空间。进而，发展的问题解决好了，和平的问题解决起来也就相对简单了。也正是由于这一方面，“一带一路”才是世界上许多国家进行国际经济合作的共同制度选择，才是联合国等相关国际组织将“一带一路”作为发展问题解决方案写入其文件中的重要原因。

（三）促进减贫与共同现代化

贫困问题仍然困扰着诸多国家。根据联合国的相关数据，2023年全球还有近7亿人口生活在极端贫困之中，每天生活费不足2.15美元。极端贫困集中在最不发达的国家、受战争冲突影响的地区以及偏远农村等地方。由于交通、信息、生产等方面的落后，这些地方成为最难消除极端贫困的地方。这些国家和地区大多处于“一带一路”沿线，对减贫的渴望和对美好生活的希望成为一种内在动力。但减贫也需要经验，许多地方未能实现减贫计划，就是由于经验不足。过去许多发达国家和国际组织，如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也为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减贫事业做了很多努力，但是以西方的经验和设想进行的减贫工作显然没有达到理想效果。因此，很多减贫资金投入进去了，但是减贫效果却没有出来。而中国同样作为发展中国家，同样是从“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发展起来，中国的减贫经验对于这些国家来说无疑更值得借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减贫事业上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落实，中国正可以在这方面发挥作用。

联合国为消除贫困制定了多个文件和政策规划，包括《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三个“消除贫穷十年”计划、《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等。但计划制定得再好，也需要有减贫经验的国家参与、落实和分担。推动共建“一带一路”反映了中国在世界减贫方面的伟大担当。

同时，“一带一路”倡议不是将减贫简单孤立地看，而是同基础设施建设、资源开发与利用、产业开发与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相联系。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框架下，中国主导成立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等，都对沿线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进行了重要投资。没有基础设施建设，减贫目的就很难达到，更谈不上实现国家的现代化。在今天世界，基础设施建设跟不上，经济社会发展就会严重受困，也就谈不上人民过上现代化的生活。根据有关数据，从2013年到2023年10月，中国与共建“一带一路”国家进出口总额累计超过21万亿美元，对共建国家直接投资累计超过2700亿美元。此外，我们也经常看到，关于中国免除一些发展中国家债务的消息，或者经申请、协商后中国同意它们推迟还债或还贷的消息。比如，中国曾免除非洲17国截至2021年年底对华到期无息贷款债务23笔。

对于中国来说，基础设施建设与减贫、经济发展、民众致富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容易理解的。中国有句俗语叫“要想富，先修路”。修路无疑是互联互通最关键的硬件建设之一。更进一步说，中国推动共建“一带一路”的目标可以定位为，与这些国家实现“共同现代化”。过去，在西方主导的全球化与现代化进程中，这些国家落后了，甚至“被抛弃了”。或者说，它们不适应西方式现代化，并由此引发了严重的发展不平衡问题和社会动荡。而中国的“一带一路”将带领这些国家共同走向现代化，并且可以为这些国家的现代化道路和模式提供一种不同于西方的新选择和新经验。而对于中国自身来说，现代化不是只有西方一条道路可以走，党的二十大已经提出了“中国式现代化”命题和路径，让共建国家借鉴自己的经验和道路选择，在互利合作中同样可以受益良多。

（四）促进全球南方的团结与发展

中国是“全球南方”的重要一员，也是发展中国家中的重要一员，这一定位是清晰的。“全球南方”脱胎于过去的“第三世界”，在冷战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变得更加松散、无力，在全球的权力结构、发展能力与水平上都处于结构性弱势。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长期缺乏一个真正有经济实力并且与这些国家有共同发展意愿的国家，搭建共同发展的平台。而“一带一路”提供了一种国际制度意义上的“公共产品”。可以说，坚持互学互鉴、和平合作、互利共赢的“一带一路”倡议提供了有利于“全球南方”团结和发展的理念。

中国虽然不寻求“全球南方”国家中的领导角色，但从事实上来说，以目前的经济实力和国际地位，也决定了中国在“全球南方”的团结和发展方面可以发挥更核心的作用。由此，团结起来的“全球南方”在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过程中，将改变以往在国际权力结构中的不利地位，以更多的“南南合作”促进共同发展。同时，中国也将为“全球南方”在全球发展事务中赢得更多的国际话语权。在某种意义上，中国在推动“全球南方”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一带一路”成为“全球南方”深化合作的经济平台以及促进政治文化交流的国际合作平台。

（五）促进人类文明交流互鉴

“一带一路”不只是经济、贸易、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等物质性利益共同发展的平台，也是人类文明交流互鉴的平台和促进力量。“民心相通”也是“五通”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我们前面说到，“一带一路”倡议是对古代丝绸之路的借鉴与传承，同样在文明交流互鉴上，“一带一路”倡议也有着同样的功能，而且更体现为一种文化上的自觉。无疑，“一带一路”倡议的文化根基在于，古代丝绸之路对文明交流互鉴和商品互通有无所留下的强烈而鲜明的时空印记。

日本学者长泽和俊在其著作《丝绸之路史研究》一书中写道：“自东亚经叙利亚连接欧洲及北非的丝绸之路，因为是连接三个大陆的道路，所以其领域异常辽阔而复杂，有无数的民族与这条道路发生了关系。其规模之宏大，要说整个人类的历史与之有关也毫不过分。”在分析丝绸之路受到各国重视的原因时，他论述了三个方面。第一，丝绸之路作为贯通亚非大陆的动脉，是世界历史发展的中心。它把欧亚大陆各地区连接起来，并使之相互依存地发展起来，起到了犹如人体动脉那样的作用。第二，丝绸之路是世界主要文化的母体。尤其是在这条路的末端部分曾经产生了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埃及文明、花剌子模文明、印度河文明、中国文明等许多古代文明。自古以来还出现了祆教、基督教、佛教、摩尼教、伊斯兰教等宗教。这些宗教向东西传播并给予各地的人类文化以极大影响。从这个意义来讲，丝绸之路也可以说是“求道之路”。第三，丝绸之路是东西文明的桥梁。出现在丝绸之路各地的文化，依靠商队传播至东西各地，同时又接受着各种不同的文化，促进了各地的文明发展。丝绸之路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动脉，这充分说明了丝绸之路在人类文明交流互鉴中的作用至关重要。也就是说，传承了丝路精神的“一带一路”穿过的地缘更广阔，在地域和人文上的交流更广泛，在促进世界文明交流互鉴上可以更有作为。

概而言之，没有文明交流互鉴就形不成今天的世界文明版图，而文明多样性是世界文明发展的本质要求，就像古代丝绸之路穿过亚洲、欧洲、非洲的各大文明地带一样，如今的“一带一路”穿过了世界主要文明区域和版图。这既为人类文明交流互鉴创造了条件，也促进了文明交流的强烈需求。

在后冷战时代，美国著名学者塞缪尔•亨廷顿提出的“文明的冲突”理论，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们对文明之间关系的看法，尤其是把中华文明和伊斯兰文明置于与西方文明相冲突的位置，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因此，“一带一路”的文明交流互鉴作用，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重大。正确的态度应该是认为，各种文明有不同的特征和长处，都值得在交流互鉴中相互学习。要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感，谁都不应该怀有文明的傲慢。而共建“一带一路”所促进的互联互通，就包括人文的、民心的“互通”和人类不同文明间的交流互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