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国讲堂】刘悦：实现更高水平的“走出去” 成为更多领域的“领跑者”——从全球视野谋划制造强国之路（4）_经济_文稿_报告

四、塑造制造强国新优势的思路与实践路径

从制造大国到制造强国，是要依托工业部门生长的，是一个系统的工程，需要我们找到并解决核心的问题。要在建设制造强国的路上精准发力，工业部门的成长至少需要两台发动机：一是要“干得好”，即提升生产效率；二是要“卖得好”，即生产规模扩大。我们要实现二者的有机结合，即“干得好”有利于“卖得好”，“卖得好”则通过规模的扩大、更细的分工、专业的生产反馈给“干得好”。同时，巨大的市场规模能为创新提供场景，也能给企业提供更多的试错机会。所以，中国制造业的高质量发展有着其他经济体所不具备的潜力。此外，在“干得好”和“卖得好”中间，我们还要注重规划端，不断探索、融入、优化国际经贸规则，逐步实现“与我有利”和“为我所用”，提升话语权，为“干得好”和“卖得好”提供更好的支持和保障。

（一）供给

建设制造强国，首先要依靠“干得好”，而“干得好”的核心就是创新能力的提升和解决“卡脖子”问题。解决国际竞争造成的高科技“卡脖子”问题，短期内可以通过提高供应链的韧性、稳健性，在一定程度上、一定时间内缓解产业链中断的风险，但长期看还是要通过追赶式创新和引领式创新来实现最终的解决。

在追赶式创新方面，高科技领域的追赶式创新最有效的方式是供给的纵向一体化，也就是说，“大企业＋大政府＋纵向一体化”的举国体制有着非常强的优势。对此，我们可以借鉴国际经验，如1976年日本的超大规模集中电路计划（VLSI计划），就具有大政府、大企业、纵向一体化的特点，促使日本实现了在半导体产业上对美国的赶超。

在资源领域，横向需求的一体化则有利于提高我们对资源供给国的谈判能力。从产业组织变革的角度看，并非只有纵向一体化才能构建大企业、大集团，横向一体化也能实现这个目标。比如，德国的拜耳、巴斯夫两大化工企业就与一些小企业一起组成了IG集团，以应对激烈的国际竞争，并于1925年成立了IG法本公司，实现了横向一体化，同时也通过生产原料统一配备，实现了原料最大程度的集中化。可见，横向一体化有利于资源需求侧的集中。在产业组织的层面，集中的意义在于增强了需求侧对供给侧的谈判地位，进而缓解资源约束条件下的风险。

除了跟随式创新外，我们还应该开新局，鼓励分散竞争、优胜劣汰，以“小企业＋制度建设＋资本市场”的模式促进引领式创新。在技术创新领域，实现追赶式创新其实是中短期目标，推进引领式创新才是长期发展的核心要务。一体化大企业和举国体制虽然在追赶方面拥有优势，但在引领方面的优势则不是特别显著。上述日本的VLSI计划使得日本很快赶超了美国，但是这种赶超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因为美国于20世纪90年代开辟了更为广阔、利润更高的新赛道，重回半导体产业的领先地位。所以，要想真正成为引领者，我们就要像美国一样具有不断开辟新赛道、新领域的能力。

从产业组织角度来看，美国强大的引领创新能力很大程度得益于分散竞争、蓬勃发展的中小企业群体，因为创新不仅是一种技术能力，也是一种主观意愿和组织变革能力。引领式创新在微观上的最主要特点是区别于当前主流产品的新产品。大企业之所以是大企业，恰恰是因为其是现在主流产品的生产者，所以拥抱引领式创新的阻力也很大。小企业则相反，其内部组织形式相对比较灵活，更有意愿通过引领式创新去颠覆大企业的主导地位。同时，引领式创新也需要资本市场，即繁荣的资本市场更容易使差异化的引领式创新获得支持，也就有利于激励引领式创新。

（二）需求

在需求侧，我们首先要立足国内市场，提升消费能力。要正视需求侧的规模红利，中国拥有非常庞大的人口和经济规模，我们也一直在打造橄榄型社会，推进共同富裕，这些都有利于形成对本国产品的大需求市场。大市场是大国优势的基础，因为规模经济能带来分散化的需求，而分散化的需求更有利于引导引领式创新。

虽然内需与外需、投资需求与消费需求都能构成GDP，但在逆全球化的背景下，在支持我国制造强国建设的过程中，不同的需求对产业链安全和提质增效的含义是不一样的。实际上，我国部分产业链之所以面临很多横向风险，根本原因就在于依赖的是对方的庞大内需。从投资和消费来看，生产是手段，消费是目的，居民消费占比更高的经济体对生产者的区域布局也更有吸引力。对于处在逆全球化转折点上的我们来说，只有居民消费能力上升，才能真正缓解全球总需求的下降压力。对于我国目前的外需和投资占比相对较大的情况，我们应该持续优化结构，以提高内需和消费占比。

同时，我们也要鼓励高质量的“走出去”，推动企业参与全球市场的竞争。在逆全球化趋势下，大国更注重国内市场并不意味着我们要退回到封闭的状态，而是要利用国内市场规模带动产业劳动方面的发展，再通过国际竞争反哺国内产业发展。要达到这一目标，我们至少要在三个方面发力：一是鼓励国内企业积极参与创新和国际竞争；二是借助跨国产业链的整合，推动国内产业升级，扩大本国优势产业的数量；三是应该在全球市场规模较小、复杂度更高的产业深化拓展。

（三）规则

在规则端，我们应该争取做到“说了更算”。作为货物贸易规模第一、吸引外资和对外投资全球第二的开放型大国，我国在全球贸易中的话语权有待提升。40多年来，我国是在发达国家建立的规模标准框架下参与全球竞争的，影响力、话语权不强。因此，成为规则制定的主导者、加强对规则的研究，有助于我们推进创新发展与强国建设，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标准决定质量，有什么样的标准就有什么样的质量，只有高标准才有高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