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北京的结缘是儿时家里的一幅年画,画面上身着民族服装的各族人民在天安门前载歌载舞。没事时,我总爱拿小手摸摸金光闪闪的天安门,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辉煌灿烂的光芒中。
1978年9月,成为一名小学生的我每个清晨背着书包,在《我爱北京天安门》的乐曲声中走入校园时,想着天安门上升起的太阳是不是也像头顶的那么亮堂。
1992年9月,参加工作的我,第一次去北京出差,在列车上兴奋地一夜都没睡。好不容易捱到站下车,就迫不及待地换车到天安门看了个够。第一次与北京亲密接触,我把早已在心里背了多少遍耳熟能详的景点转了又转。高铁的开通,让我与北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这个北京客喜欢流连在斑驳沧桑的老胡同里,也喜欢把假日时间交给风情万种的艺术区。
2010年深秋,我随工作调动的丈夫来京定居。意气风发行进在北京的街头,风景如画的背后却是高居不下的房价、拥拥堵堵的心情、踉踉跄跄的脚印……北京,这么快就将我的梦击打得支离破碎,家乡的背影遥远而又温暖,眼前的北京可望又不可及。
失意困惑时会埋怨北京的不厚道不近人情,但我知道北京是不相信眼泪与叹息的,抱怨只会灼伤自己,一次次鼓励自己站起来、转过身、往前走。
2011年,偶然的机会,我成为了社区的一名工作人员,那一刻觉得自己不再是城市上空漂浮的尘埃,像一粒种子终于找到了扎根的土壤。只是一名协管员,却很珍惜。社区工作量繁重,在虚心请教的同时,我勤学苦练,受到居民的称赞。2012年,自学社工知识的我,高分考取了助理社工师的资质,并在同年通过考试成为一名正式社工。天道酬勤,业道酬精,2015年11月,我的事迹被民政部主办的《社区》报道。由于表现突出,2017年5月,经过法定程序,我被居民群众推选为新成立社区的居委会主任兼站长。
正是社区工作者这样的小角色,让我有机会了解到百姓的疾苦,让我对党员干部的担当有了更深的体会。辖区的退休党员多、困难群众多,工作中我自觉沉下身子、放下架子,面对满腹怒气上门的居民,我总是耐心解释并尽力帮助寻找合理表达诉求的渠道。
我们所在的社区以老旧宿舍区为主,流动人口杂、环境卫生差、邻里纠纷多,居民怨言大。在宿舍区有这样一条胡同,忘不了当社区刚成立,我们第一次走进这条胡同时,居民纷纷围上来,旱厕该掏了、车棚漏了、楼道堆积物太多了……投诉的、发牢骚的,越说越愤慨,让我们无法挪步,到最后,都不知是怎么落荒而逃回来的。
群众的抱怨让我心灰意冷,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基层工作的繁琐辛苦,为什么老百姓看不到?不理解?聚焦的总是问题。
叩问初心,让我心怀惭愧。这些居民都曾是当年奉献老国企的中流砥柱,今天,当他们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居住环境的困扰让他们烦恼、焦虑。身为基层干部,我们有责任迎难而上,避免居民因对社会不公平现象产生的怨气演变为对政府不满的戾气。静下心来,我们梳理了居民反映的问题,发现这些问题都是和居民的生活切身相关的,在罗列了问题背后形成的原因后,按照急缓重轻,一一把问题记住下来,装在心里。
为了找到妥善的解决问题方法,我们又一次次走进胡同,征询居民的意见,现场讨论,居民七嘴八舌,越辩越明。切实可行的办法出来后,经过多方协调,争取上级支持资金,年久失修的车棚得到了改造,居民活动有了空间,楼道堆积物得到了清理,堵塞多年的污水管道得到了疏通……在用脚步一遍遍丈量胡同的过程中,我们在居民中发掘了民意收集员、政策法规宣传员、民事纠纷调解员,社区事务联络员、社区工作监督员社区“五大员”,建立了“百北群众在行动”机制,引导居民和辖区单位组建了自己的组织“幸福同心社”,结合社区工作,下设幸福议、幸福建、幸福帮、幸福汇四个自治团,活动阵地就设在胡同里,通过“三社一体、四团共治”推进社区多元共治。
胡同像一个民情收集站,让我们得以第一时间得到新鲜出炉的民生资讯;胡同更像一个加油站,给我们撸起袖子加油干的动力,让我们主动加压,自觉尽责;现在,我们再也不害怕走进胡同,居民暖暖的一句问候、递过来的一个包子、竖起的大拇指……都让我们感到满面春风,脚下生风。作为身在基层的共产党员,社区工作不仅停留在桌面,在笔头,我们更要沉下身子,放下架子,以政策落实的“梗阻处”,群众目光的“聚焦处”,治理创新的“紧要处”为工作的切入处,向百姓问需、问计、问满意度,增进百姓的获得感、提升百姓的幸福感,这也正是我们社区工作的真谛所在。
奋斗正当时,在北京,奋斗间,七年了。时间倏忽流逝,岁月却没有蹉跎。2018年3月,在中国社工协会和《公益时报》主办的“寻找中国最美社工”活动中,作为一名来自基层一线社工的我被评为“2017中国百名社工人物”。我知道,当我站在颁奖台上,当我在胡同中挥汗如雨,当我在居民间嘘寒问暖,当梦想在耳畔将我轻轻召唤……北京,这个四十年来在我心底织梦的有质地的城市正在敞开胸怀,以厚重之德、包容之心接纳着我、融化着我,让小小的我成为了北京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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