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翰苑生涯,在博览群籍的同时,曾国藩以圣贤为榜样,修身慎独,完成生命境界的第一次升华。
从五岁到二十八岁这二十三年间,曾氏读书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猎取功名,以便获得一官半职。记诵儒家经典,揣摸如何代圣人立言,无疑是他这段时期读书的重心。值得曾氏庆幸的是,他因此进入京师翰林院,而且在这里整整呆了十个年头。翰林院乃蓄才养望之地,没有多少实事,读书写文章是其本职。读书一旦与“敲门砖”脱钩之后,它的功效便大不相同了。曾氏既可借此广泛阅读诸子百家等各类书籍,又可以细细咀嚼儒家经典中的微言大义。曾氏在后者的表现,促使他早年精神境界的一次重大升华。
道光二十一年,也就是曾国藩进京之后的第二年,三十一岁的他,加入当时京师一个以研究践行理学为主旨的松散团体。这个团体的人员多为官员,其中又以翰林院、詹事府等文化官员居多,其骨干人员有倭仁、吴廷栋、何桂珍、窦垿、邵懿辰、陈源兖等,他们的首领为唐鉴。唐鉴是湖南人,那时已六十四岁了,官居太常寺卿。唐鉴号称理学大师,是京师士人的精神领袖。据曾氏道光二十一年七月十四的日记记载,当天曾氏拜访了唐鉴,向唐请教两个大问题,一个是检身之要,一个是读书之法。所谓检身之要,就是检点自身的紧要入手之处,也就是说修身,对自己道德品性方面的修持该从哪些重要之处入手。对此一问题,唐鉴告诉曾氏,要以《朱子全书》为宗师。对这部书,不应当只是浏览而已,而要身体力行。修身当从两个方面下手:一为内,一为外。内要“主一无适”,即奉行一个宗旨,心无旁骛。外要“整齐严肃”,即言行端谨庄重。对于读书之法,唐鉴说治学只有三个门类,即义理、考核、文章。经济之学,即治理国家的学问则归于义理一门中。治这门学问,重在读史。唐又对曾说,要学习倭仁,用记日记的方式监督自己,其监督之关键在于不自欺。曾氏说,唐鉴这番话,对他有“昭然若发蒙”的作用。
从那以后,曾氏以朱熹的书为课本,按着朱子的教导,去掉身上的毛病缺点,让自己变成一个崭新的人。他录袁了凡的话“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这两句话正是他的字号“涤生”的注脚。曾氏着重在五个方面对自身予以修整。这五个方面为:诚、敬、谨、静、恒。诚即诚实、诚信、诚恳,不欺人,不自欺。敬即以敬畏之心态办事待人,他将书房命名为无慢室。无慢,乃敬畏之心的外化。谨即言语谨慎,不打诳语,不巧言,不说违心的话。静即内心宁静。曾氏牢记唐鉴的话:最是静字功夫重要。若不静,则省身也不密,见理也不明,都是浮的。他坚持每日里不论怎样忙碌劳累,总要让心安静一时半刻,最好能做到万虑俱息,心如古井。恒即有规律,做事持之有恒,生活上饮食有节,起居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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