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小官巨腐”背后的惯性思维

一个小小的社区主任，在土地开发过程中，向开发商索贿单笔达5000万元；因两委班子有不同意见，他便唆使开发商“用钱开路”，给每个班子成员行贿30万元，最终促成“一致通过”。西安市雁塔区纪委近日查办的东滩社区干部腐败窝案，令一个由社区主任主导的“腐败同盟”浮出水面。而其索贿的理由竟是，“我要点好处费是应该的”。（11月9日新京报）

作为一个典型个案，社区主任贪腐上亿，单笔索贿5000万的新闻，的确让人脑洞大开。这可谓是小官巨腐的代言人——虽然身处社区主任之微职，却明白手中权力之巨大，并敏锐捕权力的“市场价值”与交换机会，不遗余力地将其兑换成金钱。看完新闻，想必很多人会发出原来社区主任也可以如此值钱的感叹。从权力寻租的角度看，权力寻租的回报与权力的大小虽然有关，但更与权力掌握的资源有关，权力是利用手中的资源去寻租，而不只是手中权力的行政级别。明白这一点，就会知道小官也可以大腐，对于手中握有资源的小官自然轻视不得，放纵不得。小官巨腐，这是人们解读该新闻的通常视角。

紧接着，人们会从绝对权力的角度进行进一步解读。因为没有足够的制约——一些村干部既不是公职人员，也不是党员，他们身份自由；同时，上级监管太远，群众监督太弱，同级监督缺失，他们手中权力自由。于是，就出现了因为监督缺少的绝对权力。一旦，这种绝对权力与市场资源相结合，权力寻租就成为一种可能。因此，既要看到小官巨贪的可能，又要看到小官巨贪的背后体制。每个可以巨贪的小官，手中掌握的其实都是绝对权力。在这一点上，他们其实并不是小官，他们拥有的一言九鼎的权力。所以，有必要再次强调：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即便，所言对象只是看起来的小官。

当然，有人还会从“塌方式腐败”的角度去看新闻。当“两委班子”产生分歧时，社区主任建议开发商给每人送30万元进行“润滑”，甚至连社区中的文书、会计、计生专员等人，都因此而“受惠”。结果，东滩社区两委会8名成员不幸全部中招，因腐败而“全军覆灭”。尽管，这只是发生在一个社区中的“塌方式腐败”，但是其背后的逻辑却与其它“塌方式腐败”并无二异：人们看到了权力寻租的空间，每个人都奋不顾身地投入到权力寻租的暗箱操作中；所谓的同级监督形同虚设，同级监督成为相互合作的筹码和遮羞布。当“塌方式腐败”出现时，规则已经完全让位给潜规则，权力想的也不再是公正清廉，而是如何和气生财。

其实，小官巨贪、绝对权力、塌方式腐败背后有一根主线在主导，那就是权力寻租的惯性思维——要点好处费是应该的。这显然是一种异化的权力观念，但却遗憾地成为一些官员做官的习惯思维和做官信奉的圭臬。一方面，他们有官本位的思维，觉得权力是手中值得敬仰的资本，当权力行使时，被管理的对象就应该表现出他们的敬意和心意，这是为官的价值所在，如果权力只是服务的工具，他们的价值将无法体现；另一方面，他们有寻租的自觉，所以，这份敬意和心意最好是通过金钱来表达，这种表达最直接也最能体现出权力的价值，和为官的荣耀。结果，多种意识混杂在一起，就形成了要点好处费的惯性思维。

这种思维酿成了一个单笔索贿5000万元的巨贪小官，在其眼中要点好处费的“一点”是千万，是上亿，因为其所谓的小是相对的，当其手中的权力可以实现亿元的寻租时，要个5000万自然是“一点”。这种思维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得更普遍：人们对贪腐缺少零容忍的严苛，把拿点好处，要点好处费当成一种习惯。对于前者，我们有足够的警惕，因为其所谓的一点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而对于后者，我们则缺少应有的警觉，以为这只是加深感情或办事求人的必然成本。至于，这种思维遇见监督缺少的情况，遇见可寻租的惊人资源时会有怎样表现？社会还缺少足够的重视。结果，在无意识中就会产生单笔索贿5000万元的社区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