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升级需要新老问题一起解决

飞速发展了30多年后，中国制造业再次站在突围的路口。19日，国务院印发《中国制造2025》，提出了通过“三步走”实现制造业强国的战略目标。

一个经济大国，不能没有强大的制造业；一个强大的制造业，不能靠低技术、高能耗的生产来筑就。未来十年的目标设计和行动指南，背负着一个处于发展转型中的制造业大国，改变制造业“大而不强”的现实考量和长远愿景。

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曾经比较过鸦片战争时期的中国和英国：1840年时中国GDP远高英国，但当时英国的GDP中钢铁产量和机器制造不断增加，向西欧国家输出蒸汽机和各种技术装备，棉纺织品都由机器制造，交通工具是轮船、是火车，而中国呢？GDP总量主要都是农产品，手工业品，棉布是手工机械纺织的，工业停留在简陋的手工层面；中国人力资源总量也比英国大多了，但是当时英国小学已经普及，中学大量建立，新办的许多大学每年培养大量的工程师、技术人员、科研人员和经济金融专业人才，而那时的中国绝大多数农民、妇女是文盲，少数的读书人准备考科举，有多少人懂得近代科学技术、懂得经济管理和金融业务？正因为如此，随后英国经济的迅速超越、实力的迅速强大成为必然。

100多年后的我们，当然比鸦片战争时更能明白技术革命对于制造业的意义，更能明白一个先进、高端的制造业对于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和综合国力的意义。在今天，德国的工业4.0、美国的“再工业化”、日本的“再兴战略”等等信息和行动，能够迅速被我们所捕捉，所吸纳。但是长期以来在生产打火机、衬衣、玩具中赢得高速增长的“世界工厂”，还必须清醒认识到自身在制造业转型升级上的困难和障碍。相较而言，这可能比看清潮流更难一些。

新一轮科技革命正在重塑世界制造业的版图。劳动力成本的上升、资源环境的约束、国际需求的衰退，创新能力差、核心部件对外依存度高、产业结构不合理、产品质量突出的“制造业大国”，不仅理论上的传统优势在丧失，现实中也难以为继，想守也守不住。不主动走出以往的老路子，就会被残酷的现实所淘汰，一段时期以来，频频见诸媒体的长三角地区加工企业倒闭潮，就是一个明确的例证。

我们必须承认，与美国、德国、日本制造业升级相比，我们并非“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是有如低年级学生的跳级，远比正常的升学要求要高。智能制造、绿色制造等等理念和应用，虽说认知上已没有鸿沟，但放置于现实情境，无论是现有的基础还是改变的动力，都还相当薄弱，与试图抢占新一轮经济增长制高点的对手相比，远非处于同一起跑线。

在这些问题的背后，则是多年来自主创新匮乏、知识产权保护、“人口红利”减少等等的深层次问题。这些长期以来停滞不前、缺乏突破的问题如果得不到实质性的改变，制造业的转型升级，乃至“二次腾飞”，就容易沦为缺乏社会基础的空中楼阁。创新型国家的目标已经提出多年，至今依然进展不深不快，提醒我们对惯有路径的依赖，体制机制的束缚还有多么深重。

科技革命往往都被视为后发国家“弯道超越”的时机，但弯道超越从来不单靠趋势分析和美好想象实现，其中转型的痛苦、改革的障碍、企业和个人付出的艰辛绝不会比基础优厚的国家少。新趋势迎头赶上、老问题根除痼疾，跳级式的追赶才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