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古希腊与西方文明的起源（2）

二、古希腊神话蕴含的文明精神

我们讲过春秋战国时期，当时统治这个国家的时候，一方面当然是需要比如现在的这种警察、军队等等。需要这样一些暴力机器，这个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毕竟有一些人，不管你再怎么说教他，告诫他，没有信仰，总是会出问题的。但是我们和古希腊一样的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它更多的也是一种类似神话的东西。比如说有女娲补天，还有盘古开天、夸父追日、后羿射日，包括精卫填海，然后有名目繁多的神仙崇拜。比如说，如果作为一个诸侯，或者是周天子，天子下面是国君，鲁君、齐君、齐宣王，等等，他们要去的话，他们一般要到泰山去祭祀泰山，为什么？泰山有山神，有神仙在那里，那是代表着上天的一个意思。包括孔子讲屋里面有这样一个灶，比如说有灶神，那边屋角有一个什么神，还有山神，还有树神、门神等等。

虽然我们说是神话，但是对于老百姓的这样一个统治是很有用的。在古希腊同样是这样的，古希腊当时跟中国的先秦时期一样，它没有非常明确的一个一神教的宗教，比如说它不是信上帝，也不是我们认为信仰一个道，或者是信仰真如佛性，像佛教一样，它还是我们的道教原始崇拜很像，很像一种民间信仰。在这个里面来讲，有宙斯，有雅典娜，还有海神波塞冬，还有冥王哈迪斯等等，还有一些半人半神，比如说我们讲的阿喀琉斯，还有其他的等等很多。这都是在哪儿体现出来的？这都是在神话故事中体现出来的。而这个神话是西方文明最开始的那个雏形的起源。

古希腊的一个城邦和中国的先秦比较起来，它城邦的规模可能要小一点。在古希腊城邦里面，除了雅典和斯巴达的规模比较大以外，其他的都是规模比较小的城市国家。雅典比较大一些，再就是斯巴达，斯巴达当然很出名，斯巴达以战争出名，因为他们的男人生下来就是天生的战士，训练非常刻苦。这和古希腊崇尚的一种德性相关。在古希腊最崇拜的一种美德是什么？勇敢。就是你一定要勇敢，这是最起码的。当然这也是孕育了后来西方文明的一种冒险精神。在任何时候，勇敢是最高的。

比如说我们讲斯巴达三百勇士里面，这样一个外敌入侵的时候，斯巴达三百勇士他要去守这个关。当时没有三百，其实后来被战死的是297人，其中一人回来送信，另外两个是病了，没有办法，确实去不了就没有去。但是斯巴达三百勇士，在温泉关这里，这是最高的勇敢的象征。但是那两个没有去的人，生病的人，结果受到了城邦里其他人的鄙视，虽然你病的实在不行了，确实去不了，但是别人都英勇的、勇敢的献身了，牺牲了，你为什么没有去呢？其中有一个人确实受不了人们的指责和质疑就自杀了。好多人都指责他，你的兄弟，你的国王都英勇战死了，你怎么躲在家里呢？不管你有病还是没病，你应该去，所以他自己自杀了。而另外一个，后来在下一次的战役中英勇战斗，战死了。即使他战死之后，这样一个城邦里面的人也没有把他和斯巴达那三百勇士安葬在一起，也认为他毕竟没有和他们一起战斗，不是一起战死的。当然安葬在一起是很高的荣誉。这就是我们讲雅典，包括斯巴达，包括古希腊，它有几个重要的人的品德，勇敢是非常重要的。

然后就是智慧，智慧之后还一个节制，就是你要有所节制。什么叫有所节制？就是柏拉图讲的，你要战胜你自己。因为人都有欲望，这个欲望，比如说每个人都贪财、贪色、贪名、贪睡觉、贪吃东西。但是这是个欲望，那么你要有一种德性能够把这个欲望统治起来，这个就是节制。节制欲望，这个是值得提倡的。如果你有智慧的头脑，又有勇敢的品质和强健的身体，而且能够节制欲望。智慧、勇敢、节制三者非常和谐的在一起，就叫做正义。这是古希腊文明。

古希腊对德性里面，它传到对后面的西方社会是影响非常大的。它的勇敢，所以一直传给西方人冒险精神是非常多的。比如说美国人的拓荒精神，它天生有这种冒险的精神，它不断地进取，他不追求我今天在这里有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我这一生就满足了，他不是的，他就是要去开拓。他不是要固定的，他需要的是流动，他要流动去探索，去探险，这个是他的一生。这是勇敢带来的这些品质。

包括西方后来这样一个古希腊文明，后来西方为什么造船业、航海业非常发达，为什么有哥伦布、麦哲伦等等很多人他能够发现新大陆呢？因为他有一种开拓的精神，就是勇敢。

智慧是什么？智慧就孕育着西方的理性精神。理性精神就是探索科学，探索真理，要不断地探索，这就孕育了科学。最后为什么说西方的科学发展的很快？因为它有这种理性精神，它有这种探索宇宙和自然的奥秘以及人自身的这样一个奥秘的精神。

所以他有这种理性精神就孕育了科学。而且因为这样一个理性的精神，同时后来又衍生出来法治。法是什么？就是一种自然法。最高的就是一种自然法，自然法就是自然的理性。所以它就孕育出一种法治的精神。

后面是节制。节制欲望，它这个节制欲望与后来的希伯莱文明，就是我们讲上帝信仰，和它的禁欲主义、节欲主义能够结合在一起，最后产生出来是现代西方的慈善精神。很多的大资本家、亿万富翁，他最后都热衷于做慈善。这都是令人不可思议的。赚了这么多钱，为什么都要把它送出去呢？当然与此相对应的是法治和他的理性精神。如果你不愿意把你赚到的钱回报社会，那么我征收你高额的遗产税，因为你是不劳而获的。因为这样一个冒险的精神、勇敢的精神，任何东西你应当凭自己的努力奋斗去得到，你不经过任何努力奋斗，只是继承，那么我就会征收你高额的遗产税。说的是这些精神。

当然和中国比起来，中国比较缺乏的，一个是勇敢，中国的精神不是以勇敢为主。我们看到在先秦的时候，不管是老子、庄子、孔子、孟子，包括墨子，都不是以勇敢为主的。老庄讲恬淡、虚静、心斋、坐忘，他是讲出世的。孔子讲仁道，孟子讲仁政，墨子讲“兼爱”、“非攻”。我们来看它所孕育出来的就不是那种非常具有开拓性、冒险性的那种咄咄逼人的那种精神，它不是具有那种勇敢的冒险精神。

希腊城邦和这样一个先秦时候的地理位置是不太一样的。中国这块地很大，很肥沃，人们在这块地上面，在内陆安居乐业就够了。但是我们看这样一个希腊的地方，它没有那种非常巨大的大面积的耕地。而相反，它四周有海，因为人们就不是把自己系在这个土地上面，而是具有一种向外开拓的精神，你必须航海，必须向外去寻找。当然这也是由于地理方面的原因。

所以中国人从先秦和古希腊比较，先秦的文化孕育的是中国人逐渐比较保守的精神，不是那种冒险式的开拓精神。就跟中国建造了一个万里长城一样，万里长城它就是一种防御性的工事，它不是一个攻击性的工事。而整个古希腊，或者整个西方后来，它的航海业，它的航海冒险，到四处去征服其他的国家，让其他的国家变为自己的殖民地，这是一种冒险的精神。

而中国的郑和下西洋，明朝的时候，跑到很多地方，都主要是做贸易考察之类的，它没有说像西方那样，我把这个东西抢过来，这个东西就是我的殖民地，它没有这种勇敢精神、冒险精神、开拓为主的这种古希腊的精神。古希腊精神里面有智慧，智慧孕育的是理性，一种科学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