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之主任用贤臣;衰世之主相信佞臣。
在《群书治要·吴志》上总结前人治国的经验说:“古之圣王,所以潜处重闱之内而知万里之情,垂拱衽席之上而明照八极之际者,任贤之功也。”意思是说,古代的圣明帝王,之所以居住在深宫之内而知道万里之外的事情,安闲地坐在衽席之上,却能看清楚八方的最远处,原因就在于任用了贤才。相反,大凡亡国之君,其朝中不见得没有能使国家大治的臣子,其府中不见得没有古代先王留下的典籍,然而却终未免其亡国,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其贤臣不能得以任用,其先王的礼法不能得以推行。《傅子》上还举例说明了这一点:“桀信其佞臣推役侈,以杀其正臣关龙逢,而夏以亡。纣信其佞臣恶来,以剖其正臣王子比干之心,而殷以亡。”《典语》上总结说:“夫世之治乱,国之安危,非由他也。俊乂在官,则治道清;奸佞干政,则祸乱作。”
盛世之主乐闻其过;衰世之主乐闻其誉。
《吴志》上说:“兴国之君乐闻其过,荒乱之主乐闻其誉。闻其过者,过日消而福臻;闻其誉者,誉日损而祸至。”意思是说,能够使国家兴盛的君主喜欢听到自己的过错,荒淫昏乱的君主喜欢听到自己的美誉。听到自己过错的,过错一天天消除而福分来到;听到自己美誉的,美誉一天天损减而灾祸降临。在《孔子家语》上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良药苦于口而利于病,忠言逆于耳而利于行。汤武以谔谔而昌,桀纣以唯唯而亡。君无争臣,父无争子,兄无争弟,士无争友,其无过者,未之有也。”《文子》上也说:“国之将亡也,必先恶忠臣之语。”
盛世之主乐于罪己;衰世之主乐于罪人。
孔子最赞叹的圣王尧舜禹汤、文武周公,都是喜欢闻听自己过失的人,并且能做到“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政要论》上引用《左传》中的话讲到:“大禹、商汤归罪自己,其国家勃然兴盛;夏桀、商纣怪罪别人,其国家忽然灭亡。”在《后汉书》上记载:“昔成汤遭旱,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耶?使人疾耶?宫室荣耶?女谒盛耶?苞苴行耶?谗夫昌耶?”从前成汤遭遇旱灾的时候,便以六件事自责说:“治理政事不符合法度吗?使用民力太急剧了吗?宫室是不是太奢华?得势嫔妃弄权干政形成风气了吗?贿赂盛行了吗?进谗言的人太猖狂了吗?”而夏桀和商纣王恰恰相反,因为他们荒淫无道,被汤武征伐,他们不仅不反省自己的过失,反而后悔以前没有杀了汤王和文王:“故桀囚于焦门,而不能自非其所行,而悔不杀汤于夏台;纣拘于宣室,而不反其过,而悔其不杀文王于牖里。”(《淮南子》)
盛世之主抑损情欲,勤于政事;衰世之主纵欲享乐,荒废政事。
《晋书上》讲到:“三代之兴,无不抑损情欲;三季之衰,无不肆其侈靡。”也就是说,从历史上看,夏、商、周三代之所以兴盛,没有不是抑制自己情感上的欲望而成就的;三代的衰败也没有不是由于恣意讲究奢侈浪费而导致的。《魏志下》上记载着臣子有这样的进谏:所谓好的政治,主要是提倡节约,珍视民力;所谓恶劣的政治,就是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希望陛下认真考察一下古代的政治,开国之初为什么会清明兴盛,到末期为什么会衰弱以至于灭亡,同时再看一看近代汉朝局势的变化,就足以触动内心而产生戒惧了。
《政要论》上也说:修身治国,没有比节制欲望更重要的了。经传上说:欲望不可放纵。遍观家庭与国家,其取得成功,没有不凭藉于俭约的;其导致失败,没有不是因为奢侈的。俭约者控制欲望,奢侈者放纵情感;放纵情感者危险,节制欲望者平安。尧舜所住之处,门前只有三级土台阶,夏天穿葛布衣服,冬天穿鹿皮衣服。大禹宫室低矮,饮食微薄。这几个帝王,不是其心里不喜好,而是因为十分节俭。
在《尚书》上记载:帝禹之孙、帝启之子太康身居帝位而不务正事,贪图安逸享乐,丧失了应有的品德,百姓都对其怀有二心。他纵情游乐没有节制,在洛水之南打猎,百余天不回京都。有穷国国王后羿,趁着国民不能忍受其所作所为的机会,在黄河岸边阻挡太康回都。当时,太康的五个弟弟侍候他们的母亲随从打猎,在洛黄交汇的河湾等候他。其五个弟弟都埋怨太康,遂遵循大禹的训诫而作歌。其一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我观天下之事,认为愚夫愚妇都能战胜我。对于民怨,岂能只在乎已经显露的,应在尚未显现时就有谋划。我面临亿万民众,危惧的心情就像用腐朽的绳索驾驶六马之车,作为民众的君主,怎能不谨慎呢?”其二曰:“《训诫》中有这样一段话: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获弗亡。”其三曰:“只因有了尧帝,才占有了冀州这块地方,现在如果丢弃了尧的治国之道,搞乱了尧的法纪纲常,就会招致灭亡。”其四曰:“我们十分圣明的祖先,是众多诸侯国的君主,有治国的典章法则,遗留给他的子孙,现在却听任荒废前人的事业,覆灭宗族,断绝祭祀!”其五曰:“啊!我们将何以回归?我想到这些便感到悲伤。普天下的人都怨恨我们,我们将依靠谁呢?我内心充满哀伤,脸上蒙着深深的羞愧,平日不慎修自己的品德,虽然后悔,难道能追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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