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在微博上看到,有一位老人60岁开始学习photoshop,义务为街坊修复破损的老照片,并在下面附了老人修复的前后对比,下面有网友回复:这才是真正的神后期,技术和人品都可以称帝的老人。我转发了这条微博,总觉得在精湛的技术后面,有些别的东西。
没想到半个月后,我已经坐在这位叫袁宝钧的老人面前,听他讲述自己的故事了。前采那天我9点到,跟他整整聊到十二点半。老人家老人给我拿来一个大相册,里面每一张照片他都清楚地记得里面的故事,有的街坊委托他把自己父母的一寸照做成一张彩色的合影,有的人想从一张合影里把自己婆婆做成一张单人相,有的照片上的自己闭上了眼睛,想请老人想办法把眼睛弄睁开。
“有些要求真挺无理的。”我当时心里想。
老人不觉得无理,他一遍一遍地跟我说,照片是有寿命的,存不了一百年,你看,一百年前我爷爷奶奶的照片,保存地再好,现在也褪色了。当时照一张照片多珍贵,就这么没了,怪可惜的。他受了委托,也不着急,慢慢修,让对方满意他就开心了。
老人不到16岁就进入北京西单的颐昌照相馆当学徒,之后到北京钞票厂当制版工人,练就了高超的素描功底和修版技术,他看一眼残破的照片,脑子里就能明白这张照片是什么毛病,怎么修复这些毛病。不少照片损毁的地方留着一片空白,老人就想像,这个人的眉眼应该是什么样的,他背后的雕像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应该怎么样去补全这些空白。
我想到现在还在我的钱包里的一张照片。在我的老家,有我爸爸小时候亲手种的一棵柿子树,在我不记事的时候,爸爸带我回老家,我抱这棵柿子树,爸爸在离树不远的地方弯腰看着我,我妈在远处按下了快门,这张照片又被我爸亲手洗出来,小小的,四四方方的一张,到现在已经发灰发白了,底片也再也找不到,但是每次看到这张照片,我都会心里暖暖的。老人口中的修补历史,其实不止是历史,更多的是属于家庭的记忆、遗憾和安慰。
做这集节目,前前后后我都处于一个快节奏的紧张状态,唯有跟老人聊天的那个上午,像一个暖洋洋的空白格,在我烦躁的时候、着急的时候,回味一下,觉得生活还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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