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史就是在不断挣脱“囚徒困境”(2)

文明史就是在不断挣脱“囚徒困境”(2)

与“智猪博弈”故事相映成趣的是“鹰鸽博弈”,这也成为张维迎分析“囚徒困境”的有趣案例。设想一个群体中有进攻型、温和型两类人,前者称为“鹰派”,后者称为“鸽派”。个体之间随机相遇,一对一博弈。如鹰派与鹰派相遇,两派俱伤,各得-1;如鹰派与鸽派相遇,鹰派得1,鸽派得0;如果鸽派与鸽派相遇,各得0.5。在对比中张维迎发现,这与现实中许多组织的情况颇为相似。一个组织里既有强势的人,也有温和的人,两类人可以和平相处。但如果强势者比例过多,彼此之间相互厮杀,反倒有利于温和的人生存。反之,如果温和的人太多,强势的人就可占便宜,进而会吸引更多的强势者加入。譬如,男女交往中有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说法,一个可能的原因:或许是“坏”男人在男人中的比例很小。

“职业经理人和政府如何通过制度设计使股东和老百姓免于陷入‘囚徒困境’的博弈”,也是张维迎重点关心和探讨的问题。如果甲、乙都选择努力工作,各得6的支付,那是帕累托最优。但由于“囚徒困境”,每个人的占优战略都是偷懒。所以,这个博弈的纳什均衡是两个人都偷懒,结果每个人只能得2。如何解决团队生产中的偷懒问题?早在1972年,两位美国经济学家阿尔钦和德姆赛茨就发表了《生产、信息成本和经济组织》提出了调整所有权的解决方案:使其中一人成为所有者,另一个人变成雇员,让前者监督后者。并根据后者的表现实施奖惩。从这个意义上说,所有权解决了团队生产中的“囚徒困境”问题。

《博弈与社会》另一个的突出特点,是展开信息经济学激励理论的许多有趣内容和分析。信息经济学是与博弈论联系最密切的学科,专门对付“信息不对称”或“信号传递不对称”等给人们和市场带来的新问题。但其与人们所熟知“剪刀石头布”的游戏博弈不同,张维迎以“抓小偷”为例做出了全新演绎:A在某个公共场所发现一个人正在行窃,曝光的成本是A可能受到小偷的报复,但A为了显示自己是见义勇为的人选择曝光。在A喊“抓小偷”之后,周围的人马上围上来,他们也为了显示自己的“正义”,有些人开始殴打小偷,直至最后把小偷打死。借用信息经济学理论,张维迎分析认为,“人们在殴打小偷的时候考虑的是个人的成本和收益(‘声誉’),而不是社会的成本和收益”,因此,出于传递信号的行为不一定导致社会最优的结果——即小偷有错,但罪不至死。谁该对小偷的死负责?没有人负责!作者警示人们:有时候,一个无辜的人仅仅因为被别人认为有错,自己有口难辩,就会受到严重的羞辱性惩罚,被排挤,被驱除,一生蒙受不白之冤。比如过去在农村,某个女孩子一旦被误认为性行为不检点,就会受到许多“正人君子”的指指点点,最后只好用自杀证明清白。

显然,现实生活中的许多博弈往往都只能是一种“混同均衡”,而不是“分离均衡”。某人遵守社会规范并不能告诉大伙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这本身就是个悖论。而张维迎把破解这个悖论的方法寄托在声誉模型和信号传递模型的结合上:在声誉模型中,由于信息不对称,“坏人”有积极性装“好人”;在信号传递模型中,由于信息不对称,“好人”想把自己与“坏人”区别开来。如此,在一个重复博弈的信号显示模型中,“坏人”就有积极性模仿“好人”遵守社会规范。尽管最后得到的是“混同均衡”,但两类人遵守社会规范的目的不同:“好人”遵守社会规范是为了显示自己本质上是“好人”,“坏人”遵守社会规范是显示想成为“好人”。只有一小部分极“坏”的人才不遵守社会规范。

经济学之所以能吸引众多追随者,或许正是源于经济学家对日常生活事例的独特理解和阐释。就比如在张维迎笔下,博弈论不再是高深莫测的抽象理论,而成了剖析社会制度和社会问题的利器。难怪,凯恩斯早把经济学定性为“研究人类日常生活”的学问。

责任编辑:郭浩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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