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力异质性视野下的人口流动

目前我国人口分布的不合理影响着城乡和区域经济的协调发展，是导致经济非均衡发展的重要因素。《国家人口发展“十二五”规划》中明确指出：“引导人口有序流动，促进人口合理布局”是我国人口发展的主要任务之一。然而，该如何引导人口流动？何为有序、何为合理？探索我国人口空间布局合理的正确道路是我们研究的目的所在。

毋庸置疑，我国人口流动及其空间分布的动态演进，仍沿袭着二元经济结构劳动力流动进而带动人口流动的基本路径：农村剩余劳动力的乡城转移是我国劳动力流动的主体。然而，当我们的目光聚焦于这一群体时，却发现他们的流动轨迹在不断变化：从沿海向内地转移、从城市向农村转移……我们发现，主导劳动力流动轨迹变化的是劳动力的异质性，而劳动力异质性一直以来被二元经济理论所忽视。

异质性劳动力是指社会化的劳动力资本，将社会资本纳入劳动力资本化的范畴，强调社会资本对劳动力、人力资本的影响，强调劳动力的社会化。我国正在经历的二元经济发展新阶段，劳动力从无限剩余转为有限供给，社会结构也已从传统型向现代型转变，劳动者的效用满足多元化、尤其是非经济因素的作用不断增强，以及劳动力流动结果表现出分散的趋势等等，所有的经济发展现实都将劳动力的异质性推上了历史舞台：劳动者会因个体劳动力资本化程度的不同而表现出各种各样的流动偏好和流动行为，将所有的劳动力看做同质而忽视劳动力异质性的存在，已经成为无法接受的前提假设。

当我们从空间的维度去思考二元经济劳动力流动问题时，我们的视野豁然开阔。新经济地理学将劳动力作为重要的生产要素，放入空间经济模型分析经济集聚现象，有效地解释了劳动力流动与经济活动之间的关系。我们基于新经济地理学的分析框架重新建立二元经济劳动力流动理论模型，同时将异质性劳动力引入模型，考察劳动力在流动中由于异质性存在而导致的多样化选择，有效解释了劳动力流动导致的经济活动集聚与分散过程。研究结果表明，当二元经济迎来刘易斯拐点、劳动供给不再无限时，异质性劳动力是解释劳动力流动的重要因素，它将成为经济活动集聚过程的分散力而客观存在，导致经济集聚程度弱化。可见，我国劳动力流动中呈现的 “用工荒”常态化、新生代农民工在选择流向时更多地考虑自身诉求甚至返乡创业等等，恰恰表明劳动力异质性作用在不断增强，我国劳动力在流动中表现出更多的自主性，更加趋于理性流动。

异质性劳动力自主性流动的结果，对我国的劳动力流动的经济社会结构以及制度环境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只有重视劳动力的异质性，了解劳动力选择流动或不流动中的权衡取舍，才能引导劳动力合理有序流动，实现我国人口空间布局的合理。

第一，经济结构和产业布局仍是影响劳动力流动的重要因素。对于许多人而言，通过流动改善生活质量是劳动力流动的初衷，提高收入、教育水平、个体和家庭的参与性，以及为孩子的将来提供美好的前景等方面，都促使劳动力选择流向经济发达、产业聚集的区域。加快产业转型升级步伐，合理布局产业转移是引导劳动力流动的经济力量。

第二，劳动力的资本禀赋成为流动决策的决定因素。富庶之地可以提供机会，使劳动力通过流动获得丰厚的收益，但这些机会取决于劳动力个体拥有的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多寡。劳动力流动过程并非单纯的选择权的表现，劳动力的异质性往往决定了劳动力流动中获得的收益是不平等的。不断增加劳动力接受教育培训的机会，同时增强流动人口的社会归属感和社会信任度，是促进劳动力自由流动、经济均衡发展的必然选择。

第三，自然资源及环境的承载力是劳动力流动的制约因素。科学界定人口发展功能区，采取不同的政策加以协调，适时根据环境资源承载力的变化作出调整，吸引劳动力向人居环境适宜、资源环境承载力有余的地区集中，通过人口集聚拓展生存与发展空间，是人口空间布局合理的可持续发展路径。

第四，制度建设是劳动力流动的保障因素。我国现存的诸多制度成为劳动力流动的障碍，劳动力异质性的内在需求未能获得满足，导致劳动力流动的集聚程度滞后于产业集聚，严重制约区域协调发展。政府部门应该加快改革步伐，在户籍、教育、就业、住房、社会保障等制度方面不断健全和完善，促进劳动力实现转移就业定居的愿景。

劳动力的异质性及其对劳动力流动的影响，体现着相当大的内在价值，但它在促进其他维度人类发展方面的工具性价值也非常重要。实现人口空间布局的合理与优化，切不可忽视劳动力异质性因素。（本文系2011年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后人口红利时代劳动力流动问题研究”阶段性研究成果；作者为山西财经大学经济学院讲师、政治经济学博士研究生 孙晓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