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技体制改革：从峰回路转到越走越宽

世界科技体制：集中、分散两相宜

世界性科学技术体制化发生在17世纪60年代，以形成组织化和制度化的科学研究和科学交流活动为标志。总的来说，世界各国的科技体制园各自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制度的不同而各有千秋，但从起源上看，大致可以分为两种基本的模式。

第一种是分散型(pluralistic)模式，以1660年成立的英国皇家学会为代表。这种模式下相关资源分配给各个不同的独立的、自主的部门，社 会团体化的科研机构成为主导力量，科学家租各类科研机构高度分散在大学、企业和政府机构中，与该体制相适应的多元化的科研经费渠道有效地支撑着多元化的科 研组织。科学团体、学会一般没有领导和管理权，不直接领导实体的科研机构，因而在国家科技发展中的地位常常没有确切的明文说明。以英国皇家学会和美国国家 科学院为例，由于这两个机构基本上都是一种虚体的组织，在其学会(科学院)章程中均没有提及有关法律地位方面的内容。

第二种是集中型(centralized)模式，以1666年成立的法兰西科学院为代表。这种模式以国家建立的科研机构为主导，有一个中央机构控制着 各部门的预算、研究活动的计划和组织等资源分配，优秀科学家和高水平的科研单位被相对集中于由国家拨款支持的国家科研中心。一般来说国立综合性科研机构在 国家的科技事业发展中通常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相应地，这些科研机构的法律地位也比较高。如法国国家科研中心在其章程(1982年)中明确指出："国家 科学研究中心是属于科学技术方面的国立公共机构．接受政府主管科学研究的部门的领导"。又如饿罗斯科学院在其章程(2001年)总则中指出，俄科学院是" 俄罗斯最高学术机构"，"具有国家地位"，对整个国家的科技发展规划和政策制定能产生重大的影响和作用，其院长由俄罗斯总统任命。

目前，世界上多数国家的科研体制介于分散和集中两类模式之间，即使在美国这样高度分散的科技体制中，也有相对集中的国立科研机构，如国家实验室等研究实体。

中国科技体制的建立、发展从一开始便走上了相对集中的道路，这是由我国自身的历史国情所决定的。

中国科技体制：集中力量办大事

以1915年成立的中国科学社和1916年成立的地质调查所为标志，中国进入了科技体制化建设的起步阶段。与世界发达国家檑比，中国科技体翩的建设晚 了约两个半世纪。如同其他科学后进国家一样，在推进科技体制化的初始阶段，中国也必然是按照先进国家的科技体制模式进行"壳隆"。可见，中国的科技体制从 一开始就是移植国外的，而非内生性的。

1928年，中华民国中央研究院的成立标志着中国科技体制的初步确立。其主要特征是，法定中央研究院作为国家学术研究的最高机关，下属研究所成为国家 综台科研中心，经费来自国家拨款；聘请最有成就的科学家组成评议会(始于1935年，并于1948年建立院士制度)，负责对全国科学研究进行指导、联络和 奖励；在政府系统以外，虽然还有其他渠道建立的科研机构，但国立科研组织在国家的科技体制中始终占据主导地位。旧中国时期的科研力量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 至1949年全国科研机构只有区区30多个，自然科学方面的专业人员约500人，科研经费支持强度也比较低，总体上处于以地学和生物学为先导的基本学科建 设阶段。

新中国建立伊始，1949年11月，以前中央研究院和北平研究院作为基础的中国科学院宣布成立，这标志着中国国家科技体制的真正确立。根据国家发展建 设的实际需要以及科研学科带头人的具体情况，中国科学院相继组建了一批研究所，基本上把旧中国从各种渠道发展起来的科研组织都吸收进来并加以改造和重薪组 合。1955年全国科研机构达到840多个，从而为新中国科技事业的大发展奠定了坚实有力的组织基础和保障。杨振宁先生曾评价道："新中国通过人才的训 练，通过科研机构的建立，通过工业的发展，可以讲近代的科技在中国本土化了。"50年代初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的组织架构中，中国科学院还作为政 府部门(隶属政务院)承担着金国科技事业的行政职务。1955年6月成立中科院学部对，中央认定中国科学院为国家"最高学术机关"。1958年10月国防 科技委员会成立，1月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成立，与中科院一起初步形成了新中国较为完善的科研管理体制。随着"向科学进军"、12年科学发展远景规划的制定 和实施，中国的科学研究系统按照"集中力量，形成拳头，进行突破"的原则形成了五大方面军，即中国科学院；高等院校；中央产业部门科研机构；地方研究机 构；国防科研机构。至此，中国的科技体制全面系统地建立起来。

新中国成立后的短短十几年间，很快建立起了比较完整的组织体系和基础设施，相继取得一系列重大科技成果，在整体上以较快的速度显著缩小了我国科学技术 同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这一历史实践表明，在当初经济发展水平极为低下、科研基础极为薄弱的中国，是无法按照英美的发散型科技体制模式向前发展的，只能 是"好钢用在刀刃上"、"集中力量办太事"。政府直接组织科技规划、计划的制订和实施，并直接管理科研机构，其人力、经费、物资等完全由政府按计划统一调 配。在国际封锁、国内科技资源稀缺的条件下，这一体制能够将有限的资源向战略目标领域进行动员和集中。无疑，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这一体制基本上是成功和有 效的，如原子弹的研制，全国先后有26个部(院)和20个省、市、自治区的900多家工厂、科研机构、大专院校参加"全国一盘棋"的联合攻坚会战，短短数 年时间便告成功，迅速奠定了中国核大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