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透明度评估中,我们会把自己变成制度的消费者,只有这样评估的结果才更接近真实。
民众大量的目标信息是指向基层政府的
《瞭望东方周刊》:今年的《报告》比2009年多了对县级政府的评估,为何把要把县级政府纳入评估范围?
王锡锌:信息公开最重要的问题是政策“落地”。中国老百姓直接打交道的对象是县一级政府。政府信息公开是用制度供应满足社会需求,而县一级政府是此种需求和供给最大的市场。
在政务公开的推进过程中,推动力通常从上层到下层,是递减的。未来,我们会把中国县一级政府的公开,作为推进政府透明度最主要的课题。
《瞭望东方周刊》:目前中国县级政府的透明度的现状是怎样的?
王锡锌:中国有3000多个县,全世界还没有任何组织做过这么大规模的评估,我们这次也只能抽样来做县级政府的评估。
从现有的结果看,省级政府往下,政务公开的文化氛围逐级减弱,但是民众的信息需求却逐级增加。民众大量的目标信息是指向基层政府的,这是一个很大的供需不平衡。
其中原因是,第一,中国的信息公开是由政策推动的,县一级政府正是政策推动力最薄弱的地方。第二,社会学者和媒体制造的公共舆论对政府透明度的推进起到积极作用,但是县里通常没有学者,没有自己的媒体,于是缺乏民众推力。
《瞭望东方周刊》:近年人们对于行政透明的要求越来越高,政府信息公开的文化氛围在基层有所改善吗?
王锡锌:从《报告》的结果看,中国老百姓有知道的欲望,但不清楚自己有知道的权利。比如说县政府的财政支出情况,比如说征地拆迁补偿款的问题,老百姓都还没有形成足够的权利意识。
《瞭望东方周刊》:县级政府信息公开的难处在哪里?
王锡锌:中国的信息公开是治理的技术问题,但是跟治理的结构问题密切相关。在与地方官员的接触中,我认为其实县一级官员也意识到了公开的重要性,难点是风险的权衡。
日常的政府工作老百姓本来就不清楚,所以政府不公开的压力很小。遇到突发或重大事件,地方政府认为公开一些信息可能引发更大的事件。有的负面信息,告诉老百姓风险大,还是不告诉风险大?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的考虑,局部利益和整体利益的权衡等等,很多复杂因素加大了政府公开的成本。
其实,许多社会问题可以通过民众的权利行使来化解。如果没有渠道化解,问题累计到一定的程度就会集中爆发,从而演变成群体性事件。所以,政府公开和地方维稳不应是矛盾关系,而是互为“帮手”。
另外,中国县级政府的领导人,都不能是本地人,任期也有限。地方的干部不是地方化的,他和老百姓的沟通难免存在一些问题。
权力运行的不同生态,决定了中国政府信息公开的基础和难点都在县级和县级以下政府。
必须向各级部门告知不公开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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