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明：国际竞争力问题研究（5）

最后，教育投资。教育投资两方面，一个是保持基本教育水平，基本国民教育、公共产品、义务教育，政府主要应该做好这件事。我们现在说九年义务教育，北京市应该在十二年。我原来一直讲，北京的财力、北京的实力应该比全国更高，别跟西部一个标准。国民教育是衡量社会是否公平的重要之路。每个公民有公平接受教育的机会和权利，这是最基本的。你说实现公平，没有教育公平，其他很难。只有教育才能把所有不同的家庭背景、不同的状况的人带到同一个起跑线上。

另外，学习型社会还有一个终身教育，再教育、再培训，这也应该由政府承担一定的责任。不是全部，这要分清楚。西方发达国家对失业的这些人，政府提供免费的培训，让你就业。你要往哪个领域走，给你提供相关的培训，鼓励你再就业，这要政府承担一定的责任。

另外，保持经济整体在全球化、本土化上的有机平衡。国内市场、国际市场开发相衔接，相一致，相互促进。同时，你要打造本民族的文化，这里面有一个文化内涵，维护公民追求的价值体系，弘扬自身的优秀传统文化，同时吸收国外的先进文化，打造适应现代发展需要的新文化。文化的东西，世界越发展，最后越需要什么？文化的底蕴和内涵，文化力的支撑。它决定这个国家、这个地区、这个民族最终的进程。

我到日本去，日本有什么？说实在的，我在日本跑了大半个本岛，我跟你说，它那里几十公顷一块的地都少，但是你很好地研究一下大和民族的文化，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精诚团结这些东西很强。但是日本民族又很狭隘。日本民族最大的特点什么？它佩服强者。谁打它打得越狠，它越服气。日本民族对美国佩服得五体投地，它崇拜强者，鄙视弱者。东亚这一带它谁都看不上，包括俄罗斯，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它因为是岛屿，扩张力很强。那么一个弹丸之地，世界第二经济强国，那个地方有什么？我们要好好研究。中华民族所谓这么大地方，我们形成的很多文化也有落后的地方。我们老觉得自己方便就行，管别人方便不方便，最后自个儿也不方便。这里面，中华民族文化的价值内涵，哪些应该是大力挖掘的，哪些陋习确实应该纠正的，我们应该好好研究。我觉得“八荣八耻”是最低的道德底线，不能把这个作为很高的东西。

中国国际竞争力的整体评估和展望

这个评估，有些数据是参考，为什么？因为采样不一样，有时候评价差异很大。对竞争力这十多年的评价，世界经济论坛从1994年到2001年有个排名，当时采用的主要是四六个国家，这个排名我们1998年最高，是24位。后来下降主要是人均指标。我们只要一加人均，排名肯定要下降。2002年，排在31位，2003年排在29位，2004年排在24位。这是国际管理开发学院的数字。但是，为什么这些年整体在提高？我们整个宏观经济运行、政府的效能企业效益、基础设施，这方面都比以前有不同程度的明显改善。尽管政府效能这块分数不是非常高，国外对政府的廉洁包括公众的廉洁评价也不是很高。但是，政府改革应该说还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所以，这块得到提高。

到了今年，最新的排名说排在19位。这是国际管理开发学院的数据。但是前一阶段世界经济论坛又说排在三十位左右，排在印度之后，这是一个参考。总而言之是不断在提升的。目前整个国际社会的竞争力发展的格局基本上分成三个大的梯队。一个是西方七国，第一梯队。第二梯队是西欧、北欧国家。第三梯队主要是亚洲、大洋洲。今年还加一些，包括后来加的俄罗斯、巴西、印度。在这西方七国当中，遥遥领先的是美国。第二组是英国、加拿大。2004年在英国的时候，我问了很多英国人，英国人绝大多数认为布莱尔能够连选连任，为什么？这几年，英国的经济增长在西方七国是最快的。而且布莱尔实行的改革措施对英国的影响激励作用很大的，包括福利制度改革，很有成效。英国的理念，由社会福利国家改为社会投资国家。所以，我们在建立社会福利制度的时候，应该借鉴英国的一些经验。

怎么样提升我们的竞争力？这次，我在美国学习的时候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说在国外，相当一部分美国政要对中国的发展前景还是普遍看好的。这样，就要提升我们自身的竞争力。首先要走我们自己的发展道路。这里面形成一个所谓争论的北京共识和华盛顿共识的问题。北京共识，国外人也评论，北京这种独特的发展道路最突出的特点是什么，对世界、特别对发展中国家的效应是什么。这里面应该说，这种发展模式是一条适合中国国情和社会需要同时要兼顾寻求公正、高质增长的途径。这既是一个现实，又是一个目标。但现实还没有完全做到。西方人讲，这就是我们在发展道路上的特点，从某种程度上也是西方学者、西方人士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种理解、一种表述。

这里面，具体发展的路径或者途径需要什么？这么大一个国家发展需要艰苦努力，需要主动创新和大胆实验。这是一个基本条件。同时要什么？要坚决捍卫国家主权和利益，要把国家根本利益放在第一位。而且要循序渐进，要逐渐积聚能量。它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不能操之过急。为什么？现在都在比较中国和俄罗斯改革。咱们也要避免一个误区，是什么？我们现在分析俄罗斯的时候，把俄罗斯丑化得越厉害，反衬我们越成功。这种思维方式也不行。这次俄罗斯学者跟我们学校的有些老师交流，他们就讲，你们中国人千万不要老说俄罗斯怎么怎么失败，好象说你们成功，我们并不认为我们失败，失败是你们的看法。

这个东西值得深思。为什么？他们说我们用了十四五年的时间，实现了政治制度的转型，现在俄罗斯的经济增长在4%—5%以上，而且是一个资源大国。你去看，俄罗斯丰富的资源蕴含量，应该在世界上也是排在前列的，跟我们是大不一样的。现在西伯利亚的石油，我们一直跟日本竞争，现在俄罗斯控制着，怎么卖个更好的价钱。我们要转变思维方式。我觉得现在构建和谐社会、构建和谐世界，其实各国发达了、发展了，把关系协调好了，都好，不要老见不得别人好。这也不行。原来就想不开，一看老冯比我富了，他怎么比我富了？不平衡。现在好了，他富我也富，他富我也能沾点光，也能扶我一把，这不挺好的事？双赢、多赢、共赢。所以，我们有时候说到底什么叫社会主义？我们不要把好东西全都给人家，富裕、公平、正义、博爱、人道，干吗都是人家的？社会主义应该最讲人道。现在这些东西都回来了，是好事。

为什么讲全球化？因为我一直研究全球化这个问题。美国人讲什么？美国人大力主张政治全球化。咱们老讲经济全球化，美国人为什么讲政治全球化？它认为通过这个东西是把美国的政治制度、政治理念、政治文化推向世界的一个大好契机。它极力主张，但欧洲人、法国人、德国人都不干，说不要讲，经济全球化没错，政治全球化不行，要抵制美国的这种政治文化，包括文学艺术文化的入侵。这一点有国家利益问题。但实际上美国这种向国外扩张，结果是什么？八十年代就开始向非洲推行美国文明，非洲推崇美国文明，非洲带来的什么？没有基础，军阀混战，内战不断。所以，西方人评价了，美国民主给非洲带来的不是福音，而是灾难。

实际上对共识，布莱尔提出一个第三条道路。布莱尔提出什么？在市场和政府之间找一条适合今天英国资本主义、发达资本主义的道路。所以，第三条道路是在传统资本主义和后来的所谓新自由资本主义之间找一条更稳妥的道路。另外一个，大力提升我们国家的软实力。国家硬实力GDP有明显增加，但软实力能提升国际社会影响。软实力，就是怎么样把越来越多的国家吸引在你的周围。怎么吸引呢？这不是过去靠强力、靠掠夺、靠占领，靠什么？靠意识形态，靠政治价值，靠文化这方面的吸引力。靠这种感召力来使越来越多的国家对你表示认同，愿意跟你站在一起，这样来扩大你的结盟能力。当然，这里面我们讲，不是截然分开的，软实力需要硬实力支撑。太穷了，你也没有能力帮助别人，怎么弄？你还得有实力。具体表现在，一方面软实力要在国际政治当中主导一些议程的制定能力，发挥重要作用。而且，能够通过这个吸引别人。同时要依赖于在制订政治议程当中，你能引起别人的关注、喜好。而最终软实力的目的是自我价值观的一种体现。为什么世界人才往美国跑？现在不是光中国，不是光发展中国家，日本、台湾地区还有其他的这些国家，包括欧洲国家，留学首选国家是美国。为什么？它的教育发达，各种设备比较完善，政策比较灵活，培养人的机制也比较灵活，给一个比较广泛的空间。

美国的软实力为什么强大？因为，美国现在的这个文化、这个环境可激发人的梦想和欲望，给人一个很大的想象空间。但这个空间来源于哪儿？没来过美国，不了解，通过什么？是通过电影、电视等等媒体来控制了世界的大脑。我们老讲，美国每年最多最大数额的出口产品是什么？军火，不是。是什么？它的文化，好莱坞大片、媒体、影视。好莱坞文化每年名列前茅。它通过这个来宣传美国的文化，提升它的软实力，使这个东西得到不同国家的老百姓对它的认同。认同之后产生好感。所以，我们现在说肯德基、麦当劳是什么？是餐饮，同时更是一种文化。这个东西很有穿透力，使小孩从小对这个东西表示一种认同。

中国怎么来提升我们软实力？中国现在其实具备这个条件。我到美国去，看美国国家博物馆，有一个罩子还罩着一个城砖，系个红绸子，保护得非常好。中国长城二百多年前的城砖在那儿，城墙拆了垒猪圈去了。美国才有二百多年历史，它认为很悠久了，中国五千年也没觉得悠久。我们有五千年的文化积淀，应该说我们的文化有很强的感召力，包括中国传统文化。我觉得现在传统文化当中，特别儒家思想中，东南亚搞得比较好。新加坡包括韩国，很多东西都是中文的，比如《论语》。台湾，包括今年日本，日本对儒家东西很崇拜。这些年开始，我们大家关注讲国学。广东那边教孩子，上私塾了，什么《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其实我觉得那是种形式，简单照搬也不行。你说那个东西很大作用？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中国两千多年光辉灿烂的封建文化跟儒家思想密不可分。但1840年以后，中国的衰败和走向落后也跟儒家文化息息相关。衡量这个制度，很有效，但是最无效的也是它。为什么？世界在变，它不变。所以，最终导致了它的负面效应无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