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社会主义不能救中国——论资本主义新变化与社会主义曲折发展（2）

 二、怎么认识资本主义的新变化

那么，我们怎么认识资本主义的新变化？有人说，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认识错了，马克思当初认为资本主义的丧钟敲响了，应该推翻资本主义，怎么现在资本主义还在发展？那我们今天就用这种方法、这种认识工具来分析一下当前出现的新问题。

首先，认识一下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出现的新技术革命。自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在资本主义国家出现了以信息化为标志的一场新的科学技术革命，微电子技术、多媒体、信息网络的发展非常迅速。在信息化产业带动下，又出现了其他领域的新的科学技术革命，比如生命科学技术迅速发展，像克隆技术、基因工程、新材料技术、生命科学技术、新能源科学技术、环保科学技术、宇航科学技术、软科学技术等八大高科技迅猛发展，造成了资本主义的生产力又有一个新的提高。人类社会最初是农业社会，后来进入工业社会，现在从产业结构讲，开始进入信息化社会、知识社会，就是靠科学技术、人才、智慧来发展生产力。这种发展是不是证明马克思的理论错了呢？不是的，恰恰证明马克思说的有预见性：机器的生产力最后要发展成自动化过程的生产力，自动化过程的生产力的基础就是科学技术，就是情报的发达。用今天的语言讲就是信息的发展。这种高科技的发展反过来验证了马克思理论的正确性、科学性和前瞻性，这就是今天资本主义的生产力发展的一种结果。机器越来越由代替人的体力劳动转变为代替人的脑力劳动，把那些可以纳入程序化的机器操作的脑力劳动都让它用电脑和网络去干，人去干那些网络和电脑不能干的更高更新的创造性工作。当这些新的创造性慢慢又给它物化到电脑和网络里去以后，那么我们人再去创造网络和电脑还没有开辟的领域，人永远处在一种创造性的过程中，这是生产力发展的结果，也是马克思早有预见的。

第二，怎么认识资本主义的垂而不死？有人说马克思预言，资本主义的丧钟已经敲响了，列宁认为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是垂死资本主义。斯大林也说，现在发生了资本主义总危机。毛泽东说资本主义已经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快进博物馆了。可是今天并不是这种情况，资本主义还在发展，没有看到它灭亡的迹象。我们怎么看？难道是马克思的理论错了？过时了？

我认为在这里我们需要掌握两个知识。马克思晚年有一个很重要的观点，在《资本论》第三卷里面讲了，他说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它的转变或者叫资本主义到共产主义的转变有两种方式，一种方式叫消极的扬弃，就是从资本主义的私有制变成股份制，这种股份制是一种社会所有制，它最初的厂家是一个一个私人的股东，最后形成股份公司，这个股份公司本身是一种社会资本，它已经不再是私人资本，私人资本不再直接控制这个资本的使用，它的经营是对资本主义私有制一种消极的扬弃，再往前走，就把原来股东的作用继续削弱，私人对股东的最终占有权越来越弱，最后就是一种社会对资本的占有，再往前走就是公有制，这叫消极的扬弃。还有一种叫积极的扬弃。积极的扬弃就是工人阶级入股，原来都是资本家入股，现在工人阶级也入股，成立工人的合作工厂，技术人员、工人也成为股东，工人也成为资本家，工人也是劳动者，这样就使得资本和劳动合一了，这就是一种积极的扬弃。

所以，他认为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可以有两种方式，最终都是走向社会主义，这是他这么论述的。恩格斯晚年还有个很重要的观点，在1895年他给马克思的著作《法兰西阶级斗争》写的导言里边，有非常重要的两个观点，第一个观点说他和马克思在1848年发表《共产党宣言》的时候，有一个观点现在看来是错了。什么观点错了？就是他们认为当时欧洲的资本主义该灭亡了，工人阶级应该起来用暴力推翻资本主义，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现在看来这个观点错了。恩格斯说，在1848年的时候，资本主义处在青年时期，正处在成长时期，在那个时期，它是不会灭亡的，我们当时没有看清楚。当时马克思是29岁，恩格斯25岁，两个20多岁年轻人，他们说我们受共产主义同盟、工人阶级领袖的委托，为他们起草一个宣言，我们受到工人革命情绪的影响，工人恨不得一下子翻身解放当主人，我们受他们的影响，我们手头资料并不多，我们并没有分析清楚资本主义在当时处在什么阶段，所以我们就代表工人阶级发表了这个宣言，宣布资本主义该灭亡了，社会主义要实现了。过了这么几十年，我们冷静下来一看，在那时候资本主义还远远没有到灭亡的时候，资本主义要不要灭亡？要灭亡。我们的理论对不对？我们的《共产党宣言》对不对？恩格斯说，《共产党宣言》的理论到现在看都是对的，但在那时候要实现社会主义不可能，所以1848年欧洲革命以后，整个欧洲出现了一场又一场科学技术的革命，生产力的革命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也使资本主义稳固下来，就是到了今天，资本主义也没有到完全灭亡的时候，它还有很长的发展的生命力。他说，如果马克思活到今天，他也会像我今天一样承认这个错误。我们的理论没有错，但是我们个别的判断是错的。

恩格斯还有第二个观点，还是在这篇导言里，说我和马克思在1848年的时候，主张工人阶级通过暴力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建立新政权，现在看来这个观点完全过时了。因为在1848年的时候，欧洲的城市街道又窄又短，现在的欧洲城市又宽又长，很多街心公园，当初我们进行武装起义容易构筑街垒，今天我们举行武装起义，我们的街垒难以构筑，我们难以取得革命的成果。当初欧洲武器弹药非常的简单，弹药型号非常的单一，一个子弹盒打完了，再夺取一个子弹盒还能配套，继续战斗，今天武器弹药五花八门，配不上套，我们无法战斗。当初欧洲有很少的铁路，敌人都是跑步来围攻我们，现在欧洲城市之间布满了铁路网，四通八达，如果我们在一个城市举行起义，资产阶级军队坐着火车从四面八方迅速包围我们，我们无法胜利。恩格斯说，所以我认为，今后在欧洲不要再进行武装革命了。那我们怎么来进行斗争呢？要充分运用欧洲这些年成长起来的议会，通过议会的方式和平过渡到社会主义，这是恩格斯晚年的观点。写完这篇文章，过了五个月，恩格斯去世了。

我们回过头再看资本主义的变化。我们看到了什么呢？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晚年都在考虑很可能资本主义存在的时间要延长，比当初想的要长得多。因为当初很年轻，研究很多问题的资料不够，有限制，后来越研究越深，理论框架是对的，工具是对的，但是判断起来，具体什么时候搞革命，什么时候成功，用什么方式，当初并不是很清楚。所以说，无论是马克思还是恩格斯，后来都不断地做自我批评，都检讨自己当初有些个别结论是不正确的，或者应该改正的，但是他们始终坚持自己的分析工具是对的，始终坚持自己的理论是对的。《共产党宣言》每一个序言、前言都有很多的修改，他们的观点并不是说始终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恩格斯在晚年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资本主义的重大变化，他发现资本主义还会有很长的发展过程，而且由于资本主义民主制的建立，暴力革命的可能性越来越少，所以通过议会斗争，通过和平方式，慢慢的进入社会主义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可见他们是与时俱进的。今天资本主义出现的这些垂而不死、腐而不朽的问题，是资本主义客观规律的一种反映，马克思恩格斯晚年已经慢慢地认识到这个东西了，这不能证明他们理论错误，只是个别结论的错误，所以马克思恩格斯不断修正自己个别的结论，又一次一次重申自己理论的科学性。

现在理论界有两个极端，我觉得都不符合马克思主义。一个极端就是否认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认为新的实践、资本主义的新发展证明马克思的理论错了；另一个极端就是固守马克思主义个别结论，认为马克思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都不能放弃，都不能改。马克思已经揭示了资本主义可能慢慢发展的过程，它可能是一个积极的扬弃和消极的扬弃的过程，资产阶级是在消极的扬弃资本主义，他的私人股份、私人资本慢慢变成社会化的股份公司；工人阶级在积极地扬弃资本主义，工人阶级自己掌握资本。这两种方式不是都在往共产主义走，都在慢慢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吗？马克思当初是有预见的，今天资本主义国家普遍放弃了武装斗争的方式。我到20多个资本主义国家去考察，确实没有暴力革命的形式，工人阶级没有暴力革命的纲领。这不是证明马克思主义错了，工人阶级放弃马克思主义了。这证明什么啊？就是工人阶级开始采取这种积极扬弃的方式，推进自己的社会主义事业。在资本主义消极的扬弃的过程中，在无产阶级积极扬弃资本主义的过程中，资本主义出现了新变化，是这么一个过程，这恰恰是马克思晚年预见的，放弃暴力革命，恰恰也恩格斯晚年看到的、已经认识到的、已经揭示出来的规律。